那一天,手机铃声幽幽地响起,是儿子。母亲轻声一叹,颤颤的手,贴着惶惶的心,不敢推盖而出。彷佛那轻轻的触摸,界面之后就将传来儿子遥远的怨尤句子,从湛蓝的东海岸漂泊最绝望的流浪,把他的日子和着清淡咸味的海水,倾巢自两百里外奔泻出口的啜泣,犹如海哭。
晚上儿子进了我的房间 儿子钻进我的被窝摸我
只是,再也没有别的路可循了;那年,儿子十八岁,高考失利,如贬谪的星星,被发落在僻隅。他守不住阳明山的樱花季,把自己先流放在淡水、八里,说是要抓住繁华的旅迹。但母亲跟父亲则邀他先行去探勘,关于赤柯山、六十石山的金针花,林山田垂涎的猪脚,以及燕子口鲜红的朱鹂,当然还有太平洋上害羞的抹香鲸及喙鲸,然后就是七星潭上风的徜徉。只是,儿子摇了摇头,然后淡淡一笑,彷佛远行上了北回铁道,过了清水断崖后,人生一切的情趣以及青春,就在那城断绝。
父亲推诿了儿子翌年再战的意念,安慰他就先安顿且暂栖这青春期以来早已疲惫的身心,试图以他日转校插系来安抚儿子内心的不安。但终究失败了。那日,儿子负气地坚拒父母送行,把父亲苦心搜购的导览旅游以及地图,还有他熬夜下载打印的私房景点与美食,全束诸在他书房的高阁上。儿子一个人怨咒地出航了,如漫漫暗夜的长征。
接着,儿子都在周休二日洄泅归来父母的家中,但眼眸总是迷蒙的,且不断弃守着父母的温馨,并死守他无边无际的忧郁以及他的小室。夜半,依稀可辨他的轻啜,就和窗外失眠的车喧伴奏和鸣。
融入社会的儿子,开始学习和会统为邻、银行货币为伍,以及防风林外不断的涛声为伴了。母亲只能不断地接收他准备降服低首在学分之前的宣告,也习惯了他逃课的通知单,就连儿子可能加入二一俱乐部的被除籍想象,母亲也预备好了不忝为耻的坦荡。只是,就在儿子幽幽冥泣的手机铃响之际,母亲希望儿子能听她一句话:“如果读不下去,住不习惯,就回来吧!”
儿子在手机那头闷了一晌,给了母亲一脸的悲怆。
“那就回来吧!”母亲又再度呼唤了一回。
儿子却出奇地纳闷,久久才回一句,关切地:“妈,你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今天话说得怪怪?”
那是母亲多月以来所聆听的儿子最平缓的问句,彷佛攀越了巍峨的尖峰,行过了最寂寞的高原后,终于以溜滑的陡降,重回了丘陵,甚至是平原。儿子在彼端,以说话温度的体现,熏风暖流徐来。虽然这是冬季的某一页,气候版权注明冷冽,但儿子却挑拨火种,寄送温暖的报导。
儿子按图索骥,以预谋不再定期返来的鲑鱼泅讯,叛*变一种必然的周休二日航线。“这个礼拜,我能不能不回去?”他试探的征询。
晚上儿子进了我的房间 儿子钻进我的被窝摸我
母亲以为儿子开始尝试流连某个定点景观,试图写成一种旅游史观,记录成有回的导览史记。所以也赞同地以一种乐观来表示其成。
“当然可以。”母亲略略还了抱怨,一种佯傻的颜色。“只是爸爸帮你买的旅游地图,你都放得太久,且生出灰尘了。”
儿子在那头,咯咯轻笑,羞赧不语一阵,那声音就如彼岸特有的乌头翁,只闻气息呼吸而来。“妈,你就别笑我了。”
儿子说他直到这天,才总算明白了该怎样阅读那所呆的那个小县乡下的气味,以及微调心情的快乐频率,关于海涛复制的简单言语。他说,他跟着同学到了那间早已闲置的风鼓斗日式老屋,就离车站不远的地方。就如他们这群被荒芜也废弃的二手屋,仰视湛蓝的天以及海,然后沉默地滴漏光阴的逝去,再来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以及等待倾圮或者被淘汰。但,当一切的否定来自“诸事不宜”的黄历动土日,这群年轻人开始检视二手的败犬尊严。儿子,就跟同学忙着擦桌,忙着帮物品贴上标价,还有重新刷漆,并且帮它挖出一道小小的护城河,藉以捍卫未来任何一次的挫折以及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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