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几个月前,她爸爸去世,脑溢血。老母亲一辈子没求过人,舔着脸求我们年级组长给她女儿做做介绍,找个靠谱的男人当老公。听说两人就在学校见的面,没几个月就结婚了。
最后一次见她,是高考前几天,我去学校估题。
那天早上,她浮肿的腿踩着一双布鞋,慢慢在坡上走。
我上去打招呼,她侧过脸,微微一笑,脸上满是孕斑,对我说了一句话:
考出去,离开这。
都说人若是有幸,会遇到一个点亮自己的人,她没有教我太多知识,却让我爱上了文学。
她的存在,让我在17岁那年体会到了一种复杂性,就是人与生活的不对位。
如果她落在一所重点高中,这是正常的;如果她落在另一种更加适合她性格想法的生活里,也是正常的。
但她落在了一个不属于她的环境中,或许试图做过什么,还是沉了下去。
那时,我才发现原来生活布满罅隙,人的希望和实际常常错位。
不存在谁正过着怎样的生活、是怎样的出身,就“应该”有怎样的举止,“应该”乖顺于怎样的境遇中。
人事的含混之处,往往是生命最大魅力的地方。写出那些微不足道的努力和沉重,不正是文学的意义之一吗?
比起纯粹的、安稳的、100%高贵的、秩序井然的阳春白雪,那些粗粝的、有挣扎的作品总是更打动我,因为里面有热气腾腾的人性,有危险,有复杂。
曾坐过一辆出租车,司机一路放着古典乐。等红灯,我坐在后排,看见他的手指在空中狂乱地弹奏,没有踩准音乐,但那个瞬间,真美。
热2016-05-13
热2020-04-14
热2016-07-02
热2020-04-26
热2016-08-30
热2018-0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