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年6月,我没有考上我第一志愿的大学,那个时候的状态,能够考上才会奇怪。我在当时大学呆了一段时间,放弃复读机会,决定去履行我自己的儿时梦想,后来又经父亲给我提点,给我做足了思想工作后,我就决定了,去参军。那年12月,我告别家人,坐上了去山西方向的火车。在上车之前,母亲和父亲送我到淮海战役纪念馆,叮嘱了我很多。母亲一直含着眼泪,一再叮嘱:儿子,照顾好自己。我不敢看她,因为我害怕她的眼泪,只是点着头应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的眼泪从小到大都是我最害怕的。每次看到她流泪,我都会不知所措,可是我真的害怕吗?我时常问自己。
匆匆告别了父母,我离开了徐州,到了山西运城。我第一次一个人在外。山西这个地方倾注了我两年最真挚感情的付出。我可以坚定的说,在部队当兵的这两年让我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真正走向一个认识自我的男人。然而这段时间中我害怕给母亲打电话,害怕和她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关于讲到母亲和我的事情怕的厉害。但是我仍然牵挂她,每次我都从父亲和弟弟那儿了解到母亲最近的情况,方借以告慰自己。13年,母亲带着父亲来到了我的连队。当看到黝黑精瘦的我时,母亲再也压抑不住自己,抱着我不住的哭。我看到了母亲,抱着她,默默的流泪。那天,和母亲依依不舍的告别是我最难做的事情,但是我做到了。母亲回到家之后,愈加思念我,她和父亲说还要来看我,父亲拒绝了。母亲在那次见完我之后的三个月内,每每想到我,都止不住默默流泪,一想到她的儿子,她就控制不住自己。这些都是后来,母亲向我倾诉思念的时候,讲与我听的。母亲的爱,温厚如乳,不断的哺育着我。那时候,我暗下决心,不再让母亲流泪了,然而我发现我不再害怕母亲的眼泪了。
14年,我考入了武警学院。母亲那天夜里知道后,偷偷给我打电话问我,你想好了吗?我说,想好了,既然我选择了,就好好做好,不后悔,这是我的追求。母亲嗯了一声告诉我,她支持我。我很高兴。入学第一年寒假,我终于能够回家探亲了,我高高兴兴的收拾好东西,去见阔别了两年的家人,去见我的父亲、母亲和阿弟。当我满怀着心情回到家的时候,父亲告诉我母亲得了乳腺癌,晚期。登时我的脑袋像煮沸的铁锅一般炸响。
这些年来,我常常问自己,母亲忙忙碌碌为了什么?每当我抓住一个答案,我就哭一次,每当我为她哭的时候,我都难以自抑,母亲太辛苦了。原来母亲在第一次山西看我的时候,就已经患上了病,那个时候,我竟没发现母亲戴的是假发。罪过啊。母亲,儿子很对不起你。15年,病情复发,母亲的情况越来越差,化疗的药物已经把她的身体搞垮了。16年,母亲癌细胞扩散,晚期癌细胞转移至肝脏和淋巴,整个免疫系统已经瘫痪了。那个时候特别怕冷,冬天穿的特别的厚。每次我归队前的送别都是最让我心酸的时候,母亲远远的看着我,怕别人因为她而说她的儿子。我的母亲啊,儿子怎么会在意别人,我的母亲哟。写到这儿我已经不太想写了,悲伤已经顺着我的脑袋贯穿我的指尖,心里面止不住对她的思念。母亲告诉我,以前和爸结婚还没觉得军人怎么样,现在一看到走在街上的兵娃娃都觉得像自己的孩子,觉得特别亲切。是啊,这位母亲啊,因为她爱她的孩子。
庆幸的是,在母亲离开人世的最后这段时光,我一直陪伴着她,我开始尝试做饭,炒一炒她爱吃的菜,做她以前给我做的红烧排骨。尽管那时候她已经肝腹水,已经吃不下东西,吃一点就会涨肚子。因为疼得厉害,母亲只咂一咂骨头上的香味,然后点点头对我笑,说:很好吃。她的笑中饱含着疼痛,饱含着她对儿子的认可,饱含着一份深沉的爱。我看懂了,妈,我看懂了……。当我对母亲的深情已恍然时,我的脸上已满是泪痕。母亲告诉我,她已经没有遗憾了。在归队离开她之前,我跪在她身前为她祷告,把她的一切交给父亲和她的信仰。离别是痛苦的,她躺在门前的沙发上,望着我,我走出门两步转身望着她,那时她精神尚好,我站在那里,看到母亲眼中的不舍亦与决然。我低下头,走了,那是我最后一次看母亲,也是母亲最后一次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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