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办案人员说,新人先会被要求在“课堂”上朗读成功学书籍,甚至背诵上课内容。下课后,新成员回到寝室,而寝室里通常除了他之外几乎全是被洗脑成功的老成员,“老成员会‘监督’新成员的洗脑程度,等到新成员‘思想稳定’了,守规矩了,才能让他与其他新成员住在一起”。
寝室通常是15~30人,男女混住,条件艰苦。普通成员通常躺在塑料泡沫板上,有时,挑着凌晨或晚上,他们还要抱着“床铺”到庄稼地里睡觉,去树林、野地上课。组织里把这种行动叫“拉练”。
由于出行“昼伏夜出”,过去一段时间,很少有村民留意过这批年轻人的存在。
“发财发财发财”这样重复的口号成为生活常态,甚至,连吃饭喝水也与发财联系在了一起。
令办案人员印象深刻的是,有传销成员反映,他们喝的明明是白开水,却被要求大声说自己喝的是五粮液,明明在吃馒头,上级却要求他们认为自己在吃燕窝鲍鱼。
“大家关系挺‘融洽’的。”吴百有对记者说,农家院里多是老乡,总有人找他聊天。陈明霞也看到,这里一群年轻人一起玩,每个人都特别有激情,因而她也未过多防备。
若有不服气的,有的成员则会被热水烫、用打火机烧,或遭到各种方式的殴打。
反侦查手段在进入组织的那一刻已经用上了。安次区一名民警透露,只要被骗入农家院,每人的手机、身份证都将被没收,“上级”规定不能告诉别人真名,相互之间只能称呼化名。
同时,每半个月左右,传销组织会将每个农家院的人员调整,加速人员流动,确保同一寝室的人相互难以熟悉。
银行卡也被动了手脚,前述民警说,有的“头目”会随机选择数名成员,让其告诉银行密码,之后这些卡被用于传销人员购买产品、相互转账。
这些方法流传于各地,不用再重新“发明”。办案人员说,此次抓获的一名女生,个子娇小,一脸单纯,但却是传销组织一名最高等级的“一级头目”。
不少成员都试图提升自己的等级。按照“蝶贝蕾”的规定,“一级头目”不是固定的,一旦下线达到一定的“业绩”,新的“一级头目”就诞生了。而当熬到“一级头目”,便可不在廊坊生活,只需要通过网络、电话作一些决策,比如洗脑、收入方式或窝点选址。
相较而言,“二级头目”必须在廊坊生活,更低层级的“三级头目”需要时刻监督低层传销人员,经常去各农家院转转。
捞回成本,赚钱,甚至实现“自我价值”——这成为不少人深陷传销的理由。
办案民警告诉记者,其实,不少人都知道这是一个骗局,但多名嫌疑人谈到了一个普遍心态:不甘心动辄十几万元打了水漂,“而唯一捞回钱的方法,是投入更多钱,发展更多下线,慢慢在组织里成为领导,赚其他人的钱”。
以往极少认定的罪名
“蝶贝蕾”传销组织2017年3月发生的一桩刑事案件,加速了它的覆灭。
彼时,1993年出生的大学生邱某被同学以求职的名义骗入了“蝶贝蕾”窝点。在安次区杨税务乡和平村的一处出租院里,传销成员要求邱某入伙,邱某始终不从。
多名传销人员随后往邱某嘴里灌水,几碗水下去,邱某一动不动了。法医鉴定,邱某系生前颈部受扼压及异物(胃内容物)吸入致机械性窒息死亡。
当年12月,廊坊中院一审判决多名传销人员犯故意伤害罪、非法拘禁罪,分获有期徒刑2年6个月至15年不等。河北高院此后维持原判。
而在天津,大学生李文星2017年7月因误入“蝶贝蕾”而意外死亡的事件,亦引起舆论关注。
安次区检察院办案检察官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他们经过梳理发现,实际上,2013年开始,辖区内陆续有“蝶贝蕾”的相关案件出现,常见涉嫌罪名是非法拘禁、抢劫等,模式及组织架构十分固定,甚至,一些案件中的名字,在另一个案件里也出现过。
这引起了安次区有关部门的关注。随后,他们汇总了与“蝶贝蕾”有关的所有行政违法、刑事案件资料,试图梳理每名传销人员之间的联系,最终掌握了三级以上传销头目的大致脉络图。
被告人山斌林最先出现在政法部门的脉络图上。在大学生邱某死亡案件中,一名罪犯供述称,自己是“三级头目”山斌林的下线。从山斌林入手,办案民警陆续又发现了吴百有、潘明明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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