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因为……”女人很想反驳,但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反驳,今晚她是有点不一样,换作平时,她最讨厌多嘴的男人,别的男人说多一句,她会立刻穿上衣服离开。可今天她就是愿意继续听男人说,正如男人说得,他有一种超能力可以让周围的人照着他喜欢的意思来做事。她不说话,在喝一口水。
男人笑了,反而安慰起女人来:“没关系的,不单是你,其他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男人的话一下子起作用了,女人心里多了一种愉悦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记得小时候幼儿园老师曾经因为上美术课坐得端正奖励了她一朵小红花,她当时就是这种愉悦的感觉,不由地嘻笑了一声。
男人摇摇头,似乎早就知道有这样的结果了,长长呼一口气,继续说:“哎,人有喜怒哀惧四种基本情绪,而我的世界里永远只有喜,我的生活里永远是阳光的,我踩到的道路永远是平坦的,我喜欢的东西一定可以得到,我想做到的事又一定可以做到。我这辈子就没有遇到过一件不幸的事情,周围所有的人都喜欢我,认识我的或者听说过我的人个个都羡慕我……就连我自己……我自己也觉得我挺好的,我很幸运,我应该会每天都会高高兴兴的,我应该好好利用这种难得的天赋贡献社会,为社会做点有益的事情。”
“然而,你没有,对吧?”女人插话说。
“对,我没有。”男人回答。
“这个狗屁社会有什么好贡献的,我压根没想过要做这样虚伪的事情。”女人不忿地说。
“不。是因为后来我觉察到了,我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并不是真的开心,这种生活并不真实。”
“不真实?”女人一怔,脸上肌肉抽动一下,一个惊慌的表情略过女人的脸,一瞬间后这个表情消失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会跳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惊慌。想了想,她觉得自己应该感到惊讶而不是惊慌。谎言被拆穿的人才会惊慌。而听到从未听过而又不可思议的事情,应该惊讶。或者,由于受了这个男人影响了,自己变得有点神经质。
男人没留意到女人一瞬间表情的变化,此刻他只是专注于将他心里积压很久的话全倒出来。
“是的,十年前,我终于忍受不了,我离家出走。可能是因为是我喜欢的事情,离家出走很成功。十年里,我竟然从来没有遇到以前认识的人或者别人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出来妨碍我的生活。这就更加加深了我的疑惑。就算是一个普通人走丢了,父母也会去派出所报警,登报纸寻人。我在当地也算得上半个名人,忽然失踪了,十年里竟然没有任何人来找过我,还一点寻找我的信息也没有。我在外漂泊,也没有因为我身份问题造成障碍。我离家出走后,所有事情都没任何异常。”
“嗯,是吗?这是有点不可思议了。或者是由于你父母知道你已经成年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觉得应该尊重你的决定呢,所以就不选择报警。”女人帮忙解释道。
男人点点头表示同样,说:“我也想过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我最后我还是觉得是因为我希望离开家后以前的人和事再也不要出现妨碍我原因。”男人给女人杯子水加满,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几口。
女人听得入神,开始针对男人说的话发问:“那你这离开出走十年有回去过吗?”。
男人摇摇头,说:“没有,我对过去的事情没有任何眷恋,我觉得那里的人和事情都太奇怪了,都不真实。和他们相处的时间越长,觉得他们不真实的想法就会越纠缠我,我承受不了了,我决定永远也不会回去,也不希望它们不会再出现在我我现在的生活。于是,它们果然就再也没有出现。”
女人看着面前这个不可思议的男人,她还是无法理解他为什么可以这样抛开以前的一切,问:“这十年里,你做了什么事?”
“我环游世界。每天我都在旅行,我不愿意停下来,我要不停接触新鲜的事物。我爬雪山,走沙漠,在大峡谷里攀岩,在大洋里独自驾驶帆船……我尽我所能将我的足迹踏遍世界更远的地方。我从不畏惧危险,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身陷怎样恶劣的环境,我都可以有意想想不到的幸运降临,攀岩会遇到最资深的向导,在雪山上可以找到冰冻动物的尸体,干枯的沙漠会为我的来临下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雨......所以我很容易就完成了其他人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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