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手术之前,我们虽然发愁钱的事,却急切地希望妈咪尽早做手术切除肿瘤。可是真到了手术这天,我们又那么害怕,情愿这场手术永远也不会结束,这样我们才会永远都不知道那个可能的不好结果。
但是无论怎样,妈咪还是被推进手术室了,医生预计这场手术要做四个小时。这真是我人生中最漫长,最痛苦的四个小时了。
可是爸爸现在却吩咐我和姐姐带着来看望妈咪的亲戚去吃饭,自己一个人等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妈咪做完手术出来。
我知道,他怕我们承受不了这焦灼的等待。可是他不一样,他必须寸步不离,必须亲眼看着妈咪出来,但是他忘记了自己两天没有吃饭的事实。
我真怕他熬不住。
但我还是带着亲戚离开了。手术室的走廊拥挤闷热,密密麻麻的人都挤在小小的楼层里等待着手术中的亲人,爸爸也在其中。
他独自一人站在人群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术室,原本高大的身影突然显得那么渺小、无助。
我看到,他的白发又多了一层。
我又看了一眼手术室的灯,心里不住地祈祷妈咪能够平安地出来,好让她再陪伴我久一点,久一点。
送走亲戚,我立马赶了回来。手术比预想得快,只进行了两个小时。
专家出来告诉我们说:“手术很顺利,病人状态稳定,但仍然需要观察24小时,具体结果要等化验以后才知道。”
听到这段话,我们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然后主刀医生拿着一个铝盆出来了,里面盛着的是刚刚从妈咪体内切除的肿瘤:包膜完整,表面平滑,血肉模糊,爱成年男性的拳头还要大。
医生说:“这个肿瘤比检查的时候大得多,看来生长速度不慢,还好及时手术了。术中我们发现它紧挨着体内一根大血管,我们也是吓了一跳,如果不手术,后果真得不堪设想。”
我闻言看着医生手中的肿瘤更愤怒了。那个包膜里面装着的一团,像是魔鬼一样的东西,在妈咪的身体里啃食了她多久才长到这个地步,我真想一把冲上去把它撕得粉碎,粉碎。
医生拿着那个盆让
大姐去签字确认。是的,妈咪手术的知情人和同意人都是大姐。
因为在医生询问病史和说明手术不良事项的时候,爸爸惊慌的眼神和颤抖的手出卖了他,我们知道了爸爸内心的惶恐,都担心爸爸听不下去也接受不了。
所以我坚强的大姐,红着眼睛硬撑着自己一手包揽了所有的沉重压力,签下了一沓沓生死攸关的知情书。
签完字以后,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毒物分离出来了。爸爸更是高兴地用双手握着医生的手激动得连句感谢也说不出来,他语无伦次地一遍遍重复着说:“好,这就好,谢谢医生。”
但医生也说了,要等化验结果出来才能排除恶性肿瘤的可能。所以,医生小声提醒我们做好癌症的心理准备,也准备好后期治疗的钱。
我们刚刚放下一半的心,又被提到了半空中。
我急忙看向爸爸——他径直地去给小姑打电话。我听到爸爸用低沉的嗓音对小姑说:“你知道哥轻易不请你帮忙,但是如果这次钱不够,你得先给哥拿出来,哥以后肯定还你。这是你嫂子,一旦结果显示不好,不管有多难治,我必须给她治,不管多少钱。”
我没有听见小姑的回答,但我知道,即便小姑拒绝了,爸爸也会抛弃他轻易不借钱的原则去向其他人开口,因为他之前为了筹钱甚至做好了卖血的准备。
终于,妈咪从观察室回到了普通病房,这让我们多少有了点安慰。
可是她只能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她的身上插着乱七八糟的管子和仪器,手上和脖子上扎着输液用的针头,肚子上留着两根很粗的针连着两个引流袋,身上还有导尿管和尿袋。
妈咪的身体那么虚弱,脸蜡黄蜡黄的,嘴唇也是苍白的,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她根本就不能自如的翻身,甚至连咳嗽都不会。
但护士说过妈咪必须通过咳嗽才能手术后的废气废物咳出来,否则会有感染肺炎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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