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大代表性侵后的850天:“我们家都是无期”(4)

2018-11-09 09:20:19作者:偶酷网来源:偶酷网整理

2018年8月27日,他又带着胡云坐了30个小时火车从齐齐哈尔到呼和浩特,找二审法官和检察官,希望他们看看孩子目前的状况。省高院门口,他没见到想见的人,和法官通了一个2分钟的电话,得到回复:案件正在审理中,判决结果以书面的案卷材料为准。

大巴车抵达满洲里时天色已晚,边境小城的街两旁,洋葱型圆顶和拱门尖顶的苏式建筑群错落交织,亮起暖黄的灯光。

路过一座12层的酒店时,胡云爸朝窗外一指,“喏,福润兴。”

(四)

满洲里的酒店一年只热闹三个月,最热的、草长得最高的三个月。

“福润兴”对外称四星级,一位在这里工作6年的员工说,酒店一直正常营业,一天也没耽误。停车位充足、视野好、热水足。

福润兴酒店外景。新京报记者陶若谷摄

员工眼里的石学和,是身家至少千万级的大老板,对谁都挺友善,不会因为谁没钱没势就看不起,完全没想到他会干出“这么缺德的事”。

石学和住在城中心的一个普通小区,其中有几栋楼是他的公司修建的,他就住在两栋楼之间连廊搭建的房子里。

这一年多,鲜有人再见到他的妻子和儿女,“这几个窗户一直黑着灯”。从前,他的妻子常去小区附近的浴池洗澡,洗一次十几块钱。一位搓澡师傅喊她“庄姐”,事件发生后,搓澡师只见过她一次,她猜,“庄姐应该挺恨丈夫”。庄姐50来岁,是满洲里市世兴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她还是石学和任董事长的呼伦贝尔市呼伦湖建筑安装工程公司的监事。

2018年9月9日黄昏时分,庄姐没有化妆,穿一件暗红色针织外套离开家,锁上屋门后,她上了一辆黑色奔驰GL系越野车。

石家在当地人眼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能耐人”。邻居们对石学和的评价是和气、低调,也有人觉得他倒霉。一名40多岁的男子称石家两夫妻年轻时从南方来到满洲里,从10个人的小包工队干起,有如今的成就不易。

石学和被捕前居住的地方。新京报记者陶若谷摄

两年多来,被告席上的八人除在法庭上例行公事履行道歉环节外,没有任何一人联系过女孩们的家人表示歉意。

“你不愿来,律师来也行。没有,一次都没有。”吴月妈想不明白。

吴月的代理律师塔拉说,二审不是家属上诉,而是八名罪犯提出上诉,为自己做无罪和轻罪辩护,“能维持原判已经很不错了”。

律师塔拉参与了从一审到二审全部的司法过程。她说,受害女孩和家庭实际承受的困难,从现有法律上来看是一个空白,“没有人为此买单”。二审结果她并不意外,“对刑事附带民事的赔偿范围,法律条文有明确规定,只包括已发生的医药费、误工费等,未发生的费用和精神损失费均不包括在内。”

她说,“法官只能依据现有的法律条文判决,也做了大量工作想要调解,但石学和的儿子不出钱,没有办法。”

赔偿金问题,双方在法庭调解下沟通过几次。今天60万,明天90万,后天20万……不管是胡云爸还是吴月妈,赔偿款对他们来说始终是一串数字。最后一次提到赔偿是在二审法庭上,石学和的儿子提出,赔偿胡云家30万,其他四家每家5万。

对胡云家要求的240万和其他四家要求的160万赔偿款,二审判决指出,除一审判决中已判罚的医院治疗费、鉴定费和交通住宿费等8万余元外,其二次上诉提出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转学安家费等,不属于刑事附带民事范围,不予支持。

11月2日,内蒙古省高级法院宣教处一名于姓工作人员称,如果是已经宣判的案件,一定是遵照正规程序作出的决定。

(五)

和胡云一样,吴月和李莉都是性侵案的受害人。

胡云第一次被强迫“接活”那天,念初二的吴月跟着王红在操场围住胡云,她被王红威胁负责看守、收钱。胡云被拽着头发脑袋按到地上挨打时,李莉就在边上看着。她听到王红一伙人说,“不听话,就把你拉到扎区(扎赉诺尔区,满洲里城郊)洗头房卖了。”

这一年多,吴月和李莉成了最好的朋友。她们原本不认识,五个女孩中只有她俩去过法院。庭审期间,两人在法庭隔壁房间并排坐着,对着墙上只有图像没有声音的闭路电视,看着大人们争来辩去,心里烦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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