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晚上八点多,我问他,你吃晚饭了吗?他说:“没有,八点半护士要给妻子灌肠,他要进去帮妻子揉揉肚子,这些天,妻子老哭,他得哄哄他。”之后,他又说,不管怎么样,总算看到了一丝生机,妻子从植物人醒来了。
然而,他又觉得妻子清醒了,却比那些陷入昏迷的日子更痛苦,也许她的哭泣来自于不能接受的病魔,她的肢体都不能动,她绝望,她挣扎。
一切遵医
9床,42岁,他从肾病科转入ICU的,呼吸困难,烧到39度多,但始终意识清楚。在抢救的过程中,他气管插管,戴有创呼吸机,加之鼻饲管。一般来说,对于意识清楚的病人,是耐受不了有创呼吸机插管的,但9床始终坚持。医生在他的大腿根、股之间,建立深静脉通路的时候,要往他的静脉里插入20多厘米的管,他的眼神里透着恐惧,但一直咬着牙、攥着拳头坚持。
由于他的配合,很快就转入了普通病房。
不遵医的,医生给家属解释个病情,都得三番五次。做检查或是抢救,需要病人家属签个字的时候,得费老多的时间和家属沟通。殊不知,就在这个时间段里,如果是危急病人,就失去了抢救的生机。
一位出车祸的盂县小伙子,32岁,头部损伤,昏迷。当医生与家属沟通说做手术的时候,家属左右拿不了主意。人已经昏迷,你做手术也许就好了,不做手术就醒不过来了。
可是,等家属犹豫再三,同意签字手术的时候,那个小伙子已经开始发烧,凝血功能、血小板等身体指标都不允许手术了,错过了手术时机,最后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年轻的小伙子死去。
“在ICU,你前一分钟还是好好的,后一分钟可能就死亡了,你必须全权信任医生,才不耽误抢救。像我的父亲,91岁了,今年1月14日,一口痰卡住了,上不来,下不去,眼看着就不行。这个时候,家属必须遵守医生的决定。当时,张大夫给我说,切开气管吸痰。我们全家都立马同意。如果你说,那么老了,还要在身上留一个窟窿,那么,完了,一口痰是会憋死人的。”一位患者家属说。
手术后,她的父亲有时要靠机器吸痰,一尺多长的吸痰管伸进喉咙里,老人像遭受电击一样,僵硬着的身子,随着管子的伸入一次又一次地弹跳起来。但在ICU,还有诸多比吸痰更令人痛苦的操作——置管、下管,置深静脉通路等——这些虽然不像吸痰发出呼呼海啸般的声响,但病人的痛苦是显而易见的,有的病人紧攥拳头,有的紧咬牙关。这种时候,似乎是那些无意识的患者更幸运些。
医护人员正在查房、讨论病情
生命的最后一站
8月3日下午6点半,家住阳泉城区某小区的老人从急诊转进了ICU,老人在北京某医院做心脏搭桥手术后,回家第一天出现心率失调,呼吸衰竭。
8月4日下午3点22分,患者突发室颤,血压下降,立即进行胸外按压,给予肾上腺素,非同步电除颤,3点45分,患者转为窦性心率……
8月5日至7日,患者心率慢慢平稳。医护人员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一致协力:“我们一定要把这个老人救活了”。
“13床血压下隆了!”
“13床呼叫不应了!”
……
10号上午开始,13床的护士不断地呼叫医生,不断地抢救。
上午,患者首先是血压下降,用了升压药,输血,输上了奥曲肽,继续给予多巴胺、肾上腺素、去甲肾等治疗……
中午12点开始,患者反应迟钝,意识状态越来越不好。
下午3点多,眼神散淡,呼叫不应,患者再度昏迷,再进行输液、输血抢救,患者便血,面色发暗、发灰。
下午4点37分,静脉注射肾上腺素,患者心率恢复了一点儿,每分钟到44,氧饱和监测不到,四肢末梢皮肤发凉发紫……
事后,ICU的一位实习生说,人在死时,那挣扎的表情,那慢慢散淡的眼神,好令人害怕。刚进入ICU工作的孩子们,都有一段害怕紧张期,就像护士王大明,他说大学毕业刚刚在ICU工作的时候,天天做恶梦,梦境里都是机器的报警声。
为了保持死者最后的尊严,尸体的料理必须要做得妥妥贴贴的。拔掉治疗和抢救的所有管子,对尸体进行皮肤清洁,将拔管出血处、皮肤溃烂处、口鼻出血处,都要用棉球或敷贴盖好。
现在,他被填进一纸证明——《居民死亡医学证明》。5厘米宽,8厘米长,薄薄的一张白底黑字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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