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生病时他一个人挺着,工作不顺时,拎十几瓶啤酒,深夜11点到体育场,躺地上一瓶接一瓶地灌。日常生活简单到除了工作,就是看科幻电影,或是跟同事去酒吧。喝醉酒后,他才会敞开心扉,面对真实的自己。
他坚持每个月至少看一本新书,觉得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麻木。也曾尝试过写科幻小说,连续几个月下班后写,写了五六万字后写不下去了。他很喜欢美国作家梭罗的散文集《瓦尔登湖》,隔段时间便会重温一次,觉得书中蕴含的思想跟自己的生活态度很契合。
32岁的他只谈过一场半年多的恋爱。后来,有个“条件很好”的姑娘追求他,他也很欣赏对方,但觉得自己配不上,便婉拒了,后来女生出国了。他安慰自己,没那个能力,只能错过,又深感失败沮丧。
“一直找下去”
杨轩失联后,父母五次去北京寻找他。今年8月,杨父(右)再度赴京寻子,终于报了人口失踪。
在如浮萍般漂泊的九年里,杨轩不敢想,父母会怎样找自己。
2010年11月,吴梅一个人到北京找儿子,每天早上5点多出门,随身带着北京地铁图,中午不吃饭,一直到晚上九十点再回侄子租的地方住。
她去儿子以前住的小区,打“110”报警找到附近的派出所,想报案。民警告诉他,杨轩身份证在用,无法报人口失踪,只能查活动足迹。
查到儿子曾在五棵松地铁站附近出现,吴梅便到地铁站蹲了半个月,“和他长相一样的,我一个都不放过”。地铁工作人员见她辛苦,递给她水,劝她这样是找不到的,她不想放弃,“他要是看见我肯定会认我啊,总不会放弃妈妈吧”。
北京的冬天很冷,吴梅下身只穿了条棉褥裤,全身都冻伤了。侄子劝她回家,她不肯,杨崇只得骗她“你回家我就跟你一起去找”。
2013年夏,夫妻一起去北京找了20多天。两人不识路,经常走错,地铁口都要找半天。一到派出所,吴梅就会哭着求警察帮忙。查到儿子在哪儿出现过,两人就一边堵一个口,一等就是一整天。
吴梅一度想去北京打工,“要是儿子真的到我面前来了,就是这么盼望着。”
他们联系央视《等着我》栏目,到县公安局报案,托熟人找,都没消息。不过查到儿子身份证在用,就心安点,“知道他活着,我去找他就还有机会。”
去年,一个亲戚查出杨轩身份证注销。吴梅一听,整个人失了神志,嘴里嘟哝着“注销注销”,晕了过去。“那时人真的崩溃了。”吴梅说,后来查出是换了一个身份证,她才缓过来。
吴梅不愿让人知道儿子失联了,有人问起,就说他在外面打工。每次去北京寻子,都是偷偷去,担心被人“看扁”,“生了一个大学生的儿子,还这样。”
思念儿子的时候,吴梅就在儿子床上坐着想他。腿上的围巾、帽子是儿子送的,她一直珍藏着。
一个人在田里干活时,想起儿子,她便坐在田埂上哭。有时晚上睡不着,就跑到老房子门口坐着等。逢年过节的时候,看到侄子侄女回家了,她会痛苦得发狂。吃饭的时候,会多拿一双碗筷摆桌上,往碗里倒酒,然后自己喝掉,“就像他在我身边吃饭一样”。
吴梅曾想过,儿子个性强,可能在外面没赚到钱才不回家。在北京找时,有一次听说桥下有几个小孩在睡觉,赶紧跑去看,发现不是自己的儿子,“我说儿子你回来,就是你在外面讨饭,我都喜欢你。”
杨崇有时梦见儿子贩毒了,被公安局抓了,进传销了……惊醒后,一摸,脸上都是泪。
“为他们活着”
回家后,杨轩感觉生活终于不再像火车般疾驰,孤独感也淡了许多,他每天陪着家人,和叔叔钓鱼,一个人看电影看书。
杨轩陪小侄女玩。
有媒体刊发了关于他的报道,他有些后悔,害怕亲人朋友看到“裸露”的自己。最大的担忧是母亲的病。10月17日,吴梅癌症复发住院,需要做6个化疗、28个放疗。第一个化疗做了四天,她躺在床上不想吃,也不想说话,痛得想放弃。
已经去重庆工作的杨轩,每天跟母亲视频,鼓励她不能倒下,以后还要看着他结婚生子,帮他带孩子——这是吴梅最大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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